花呗小说 > 言情小说 > 女商(大清药wan) > 分卷阅读360

“据我所知,丈夫以因妻子不忠而提离婚……反过来不行。见鬼,在某些方面英国和大清一样落后。”

中英两国手拉手。林玉婵有点意外,问:“那你的女王也……”

“女王当然受到一切法律豁免。”康普顿小姐不假思索地说,“她想离婚就离婚。不过显然,她和丈夫琴瑟和鸣,并且认为她所有的臣民都应该过着样理想的婚姻生活。”

林玉婵想,起码大清还有“七”呢,比英国好点。

她不想多耽,跟郜德文和康小姐告别。

然后随着两位经理回到铁厂,见到科尔先生,好话说尽,一唱一和,争取到一个月的延期,条件是按市价多付两分尾款利息。

科尔先生觉得被中国人摆了一道,不满之色写在脸上,也懒得拱手握手了,礼貌而冷淡地将博雅一行人送走。

“不要辜负我对中国人的信任。”他话里有话,道,“月天,我希望见到足重的现银——英镑、美元也,不然你别想见到你的新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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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博雅公司,红姑刚从郊外回来,大姐大似的地跟新员工训话,说年棉花长得好,等到收获季,让大家体验一挣钱的爽快。

眼看林玉婵黑着脸走进,气场明显不对。红姑忙住。

“妹仔,怎了,被抢了?快快快坐喝水,曾伤着?”

林玉婵摇摇头,简单说:“被洋人欺负了。”

红姑一惊,看着林玉婵衣衫完整,松气,笑道:“洋人哪天不欺负人,你不是还劝过我,就当听狗吠……”

“……抢了两千两银子。”

红姑噤声。

连带着几个跑街新员工,脸上一个个青里透白,寻思己是不是该找家。

老赵已经铺开笔墨,从关系最近的友商开始,构思借款信。

忽然,有人急促地敲门。

“露娜!”居然是康普顿小姐,扶着车夫的手跳马车,匆匆奔进来,“露娜你还好吗,我……”

林玉婵脾气再好,此时也觉得她有点烦:“我想己静一静,现在不想聊天。你有那多闺蜜朋友……”

“我有要紧事跟你说。”康普顿小姐环顾周,“咦,那个绿沙发呢?”

她敷衍地跟众人打招呼,然后不见外地拉个凳子坐,从挎包里掏一本厚厚的棕色羊皮英文书。

“从我父亲的书房里偷的。”康普顿小姐招呼她,“快,过来看。”

林玉婵淡淡道:“我还很忙。如果你……”

“这是领事馆给侨民印制的大英帝国普通法(on w)重点摘要,每年修订一次,汇总一些常见的法律判例。”康普顿小姐头也不抬,飞快地翻着书页,“我刚才气坏了,竟然忘了查一查关于婚内财产的法律……”

林玉婵心里蓦地一跳,立刻拉个凳子也凑过去。

她有点意外:“英国法律怎说?”

“Coverture, 即婚姻中妻子受丈夫全面监护的状态。这个词你听说过。”康普顿小姐摇摇头,用纤细的手指点着一行行印刷体英文

,快速,“根据 on w,结婚后,丈夫和妻子成为一个法律整体,即女方丧失法律上的独立性,她的权利和义务移交给她的丈夫……她婚后所赚取的任何金钱——无论是通过工资,投资,礼物还是继承——都成为其丈夫的财产,不过……”

她快速翻页,找到一行蝇头脚注,兴奋地读起来。

“《已婚妇女财产法案》(Married Women's Property Act)的补充条例……经由女权人士的不懈努力,去年刚刚获得议会通过。规定,妇女婚前从父亲手中获取的嫁妆,以豁免于coverture。”

林玉婵眼睛几乎贴到纸面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法律术语,头晕目眩。

“你是说……在新的英国法律中,丈夫无权处置妻子嫁妆?”

“取决于结婚的时间。如果我,爱玛·康普顿小姐,前年和某人喜结连理,我那幸运的丈夫以天然享有我的嫁妆。不过从去年开始,他没这个权力了。露娜!马噶尔尼夫妇是何时成婚的?”

林玉婵心跳加速,小声说:“去年。”

啪的一声,康普顿小姐合上法典,栗色的眼睛熠熠发光。

“看来议会那帮油腻老男人还是干了点实事的。”她笑道,“按照大英帝国普通法,马噶尔尼先生无权动用他妻子的嫁妆。如果通过诉讼的手段,我想也许以迫使他把那些银子还回来……如果德文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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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

郜德文用铅笔狠狠描着英文字母,不小心用力过猛,以至于纸上戳了小洞。

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拿不来,她以后没脸见林姑娘了。

郜德文写了几个字母,无心学习,跑到后排开小差,悄悄跟林玉婵确认:“所以,我以跟我的丈夫打官司,要回那笔钱,而他却不休了我?”

倒不是她多贪慕婚姻。在当前社会环境,“休妻”对女方的杀伤力惊人。郜德文成婚时,是太平天国“纳王府”的郡主,有浩浩荡荡的娘家势力撑腰,万一婚姻不谐,至有个退路;现在她孤家寡人一个,承受不起众叛亲离的后果。

马清臣需要她的身份和地位助力己升官,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她。闹起来,吃亏的只是女方。

林玉婵不昧着良心,鼓动郜德文去鸡蛋碰石头。

“动用法律武器拿回嫁妆”,是现阶段郜德文做的、最有利于己的事。也是林玉婵想要拿回己的投资,最快捷的方法。

林玉婵点点头:“如果你肯跟你丈夫撕破脸……”

“是他先跟我撕破脸的。”郜德文沉脸,浓眉大眼的五官一齐阴沉来,“是他先抢了我的钱。这几日他天天往回家带礼物,做小伏低跟我道歉,就是不肯还一两银子。我再不信他的话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郜德文苦笑。她已经辜负了一次林姑娘的信任,眼林玉婵对她存疑,也怪不得。

她习惯性地张发誓:“以天父天兄……”

话说一半,看到林玉婵那有

些好笑的眼神,才想起来,天父天兄早被剿了。

郜德文一拍桌子,“我现在已经搬去别院另住,你随时过来。需要我如何配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以做。”

林玉婵忙道:“别说那悲壮。我想想……”

她回忆着从康普顿先生的法律咨询书中看到的细节,一样样列:“嗯,我需要你的身份证明、家族资料、婚帖细节、嫁妆过的任何人证物证,家庭资财证明……有些需要你在府里仔细找找,避着人,尤其别让你老公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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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讼”两个字说起来简单,然而其中的学问足够填满一个黑洞。“律师”在西方社会是一个安逸而体面的职业,他毕生研读一两样法条,然后就吃一辈子。

然而这门学问,眼并不对女性开放。

康普顿小姐识文断字,读懂一些基本的法律文件,不代表她就会打官司。

“也许我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女律师。”康普顿小姐雄心勃勃地策划,“学成才,一战成名,战胜那些科班身的律师老爷……”

林玉婵无奈,帮她递钢笔,“又不做记者了?”

“……”

租界里没有专门的婚姻律师,只有几个不定期营业的法律咨询事务所,是工部局法庭里的专业人士兼职赚外快用的。

他不接待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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