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了。

彩灯美人,原就极为相衬。

莫说城中儿郎们,便是闺阁女儿都饶有兴致,追捧者不在少数。

果然,灯车靠近时人潮随之涌来。

阿嫣笑吟吟的往旁避让,却还是晚了一步,险些被兴冲冲追捧的人踩到。肩上忽而被谁揽住,她随着那力道转身退步,在徐徐飘近的笙箫声中,稳稳跌进了谢珽的怀里,微敞的披风裹住她,结实而温暖。

他今晚穿得清雅,极衬灯市流光。

灯车带着的人群潮水般涌过,阿嫣紧紧贴在她胸前,浑身都似裹在男人的气息里。他身上惯常的威冷在今夜尽数收敛,她稍稍抬眸,看到谢珽唇角噙了笑,脸上被花灯镀了朦胧温柔的一层光芒,就连声音都带了低笑,“看来时机不对,得多等会儿了。”

旁边摊贩趁机凑过来,“公子,给少夫人买个灯笼吧?明月年年,锦屏帐暖,都是新出的雅致式样呢。”

谢珽随意瞥过去,目光却落在新摘的花束上。

明明是寻常的茶梅,今夜却格外温柔。

他要了一朵簪在阿嫣耳畔,只觉花瓣薄软娇艳,却丝毫不及她天姿玉色,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檐下风过,花灯微晃。

阿嫣迎上他的目光,有一瞬失神。

等了片刻,灯车徐徐行过,身后追捧的人亦随之远去,因陈越和徐曜站成人墙拦在外面,再未触及阿嫣分毫。但欢声过处,却也夹杂了旁人寻觅伴侣的声音,想必是被刚才的人潮冲散,正自焦急。这样的场合里,人越多越容易乱,也易失散寻觅。

谢珽瞥了眼玉露,让陈越先将她送回。

而后松开怀抱,那只手极自然的顺着秀臂摩挲而过,牵住阿嫣的手,向那摊贩道:“都有哪些式样?”

摊贩瞧着是浓情蜜意的小夫妻,立时选了时新的花样给他瞧,或是鸳鸯,或是合欢,皆被阿嫣递回去,只留了个着色极有趣的鲤鱼灯笼拿在手里。

左手仍被谢珽握在掌中,她想着方才人潮拥挤而过时的兵荒马乱,怕待会不慎走散了麻烦,没敢挣脱。

倒是谢珽难得赏灯,总该先尽兴再说。

遂含笑挑眉道:“去猜灯谜么?”

“走啊。”谢珽无所畏惧。

出乎阿嫣意料的是,谢珽这人虽然瞧着满腹韬略、征战杀伐,于文雅之事甚少留心,平素也将猜谜视为幼稚之事从不参与,真猜起灯谜来却是个老手。天文地理、四海风物,只要不是藏在古书典籍里太生僻的东西,他几乎无所不知,脑袋也极灵活,种种巧思在他跟前几如儿戏。

一路过去,赢得彩头满怀,都给徐曜抱着。

直到徐曜实在没地儿拿,阿嫣才失笑,“这么些彩头拿在怀里,待会可别让人盯上了来抢。这儿离摘星楼已很远了,咱们不如先回去吧,免得母亲焦急。殿下觉得如何?”

“在外面留意称呼。”谢珽小声提醒。

阿嫣怔了怔,既不能显露身份,就只试着道:“那就叫……夫君?”

很陌生的称呼,听着却极顺耳。

谢珽颇满意地颔首,携她往水畔走。

魏州城虽算不上依水而居,却也有两道河流穿城而过,沿着河畔婆娑绿柳,多是商户街市。这时节满城热闹,沿水人家尽悬了花灯,虽不及摘星楼附近热闹绚烂,因着水波荡漾,映出泠泠月色,明耀烛光,别有清雅景致。

河上画舫往来,灯影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