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寒风刺骨,苏水湄冻得一个哆嗦,一下就将满脑子臭脚丫味驱散了,整个呼吸都顺畅了。

用力吸了几口干净空气,苏水湄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晚风凛冽,苏水湄仰头看月。

为了今日,她虽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喝水,但憋了整整一日,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她记得郑敢心跟她说过,茅厕好像是在那边。

茅厕并不难找,头一次进男厕,苏水湄有些踌躇。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进。

“有人吗?”她站在茅厕门口朝里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里面应该没人。

一共五个隔间,收拾的倒干净,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因为也没人会偷屎,所以茅厕大门没有锁,苏水湄只能将其虚虚掩着,然后赶紧速战速决。

她捂着口鼻推开一扇木门,上完后正准备提裤子,耳畔处突然传来敲击声。

“笃笃笃……”

苏水湄浑身一凛,下意识又蹲了回去。

大意了!

方才太急,并没有仔细查看隔间里是否有人。苏水湄拽着自己的裤腰带,面色惨白,立时推门便要疾奔而去,却不防身后传来一道颤巍巍的声音,“我已经在这里蹲了一个时辰了,你,有没有纸?”

苏水湄:……

娇俏的小郎君脚步一顿,轻咳一声道:“你可以用罗袜。”

“我出来的急,只套了条长裤。”

苏水湄:……

“我要撑不住了……”

苏水湄听到隔间里传来“噼里啪砰”的声音,像是男人在东倒西歪的努力调整姿势。

苏水湄立刻想象到了里面的惨状,赶紧在身上找能代替手纸的东西。

她找到一块白帕子,帕角处有三道水波纹绣纹。

苏水江的帕子都是苏水湄替他绣的,两人用的都是一样的,她也倒不怕露馅。

苏水湄伸手,捏着鼻子,试探着把帕子从下头的缝隙里递了进去,然后迅速抽手,扭身就跑。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再多也不行了。

.

夜渐深,星幕垂落,四周寂静无声。

苏水湄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站起来。

差不多了。

她记得清楚,白日里郑敢心说过,陆不言的屋子是院子那间正房,且今日他人正好不在。

冬日晚间天色昏暗,弯月微亮,天上闪烁几点繁星。苏水湄循着记忆,穿过几棵稀疏枯树,找到陆不言的房间,然后试探性地推了推正屋房门。

“吱呀”一声,屋内被她推开了,居然没有上锁!

面对黑洞洞的屋子,苏水湄心紧张又有点刺激的雀跃,她想,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干过最刺激的事了。

屋子里太黑,苏水湄又不敢点灯,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着在里面寻找线索。

她不清楚屋子结构,寻得很慢,甚至半柱香的时辰才走了十几步,且什么都没找到。

四周空旷寂静,苏水湄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啪”的一声,侧边窗户突然被人推开,露出一个颀长黑影。

苏水湄心尖一坠,身体僵硬地蹲在那里,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人看了个正着。

昏暗房间之,她小小一团,屏着呼吸,手正搭在陆不言的床榻上,指尖触到那丝滑的棉被。

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转头,那扇窗户就在她面前被推开了,仿佛那人知道她在里面,故意来逮她。

这种捉贼难脏,当场拿住的感觉让她心慌又难堪。

窗户不大,男人身形高挺,将外头照进来的月色完全掩盖。

他一袭黑袍,穿着长靴的单脚抵在窗台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着窗边,单脚一撑,便跳了进来。

动作熟练又轻巧,双脚落地,犹如猫儿一般毫无声息。然后悠闲地踩着青石地面朝她走来,双手自然下垂,动作之间丝毫不见慌张,透着一股溜猫逗狗的闲适感。

太黑了,苏水湄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脸,她来不及思考,立时起身往门口跑去,可她这弱胳膊弱腿的,哪里比得过身形矫健、日日习武的男子。

“砰”的一声,男子身形如鬼魅,苏水湄刚刚踏出几步,就被反剪住双手,狠狠压在了墙上。

冬日的夜,墙壁阴冷,贴着蕴热的肌肤,苏水湄被冻得一个哆嗦,那冷沁骨,直达四肢百骸。但更让人痛苦的却是男人丝毫不知收敛的手劲,掐得苏水湄连呼吸都带上了一股钝痛感。

陆不言只以为自己屋子里进了一只胆大包天的小贼,却没想这小贼又蠢又笨,被他发现了居然还瞪着他瞧,等他走过来才想起要逃跑。

如此蠢笨的小贼,陆不言怎么可能放过。

他迅疾而上,压着人,肘部抵在他后颈处,一只手掐住他的一双腕子压在墙上,还多出少许空隙来。

贴得近了,陆不言才发现这小贼实在瘦小,身量居然才堪堪及他肩处。而那掌的腕子也细瘦绵软,只轻轻一掐便会被捏碎一般,让陆不言不禁暗皱了皱眉,怕将人掐死,稍松了一点手劲。

“真是胆大,偷到我北镇抚司来了。”男人凑得极近,俯下身说话时,气息吞吐在苏水湄白皙的后脖颈侧间,吹起几缕青丝,带着一股隐隐的压迫气息。

苏水湄被紧紧钳制着,腕子钝痛,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男人在说什么,只觉得男人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

小贼被他制住,却只是一个劲地抖,根本就不说话。

陆不言没想到,这小贼居然还有几分骨气。

其实苏水湄只是疼得无法思考了而已。

男人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苏水湄的下颚往自己面前一掰。

屋内昏暗,细薄月色自窗外照入,陆不言借着那一点光白之色,看到面前这张哭得不断抽泣的脸,眉头一皱。

他方才还觉得这小贼硬气,竟不想原来是哭得不能说话了。

“疼,好疼……”

苏水湄一身子白细皮肉,哪里受得住陆不言铁钳一般的手,她只觉自己的腕子都要被他捏碎了,别说挣扎,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抽泣。

苏水湄平日里也不常哭,只是疼得太厉害,那眼泪根本憋不住,不由自主便落了下来。

男人带着厚茧的指腹掐在她下颚处,直觉入手滑腻,也不知是这小贼脸上的泪水湿滑,还是这肌肤本就如凝脂般光滑细腻。

有那么一瞬间,陆不言竟觉指尖肌肤尤其烫手,甚至不自觉又放松了几分力气。

“知道疼还做贼。”陆不言压低声音,满是威严。他掰扯苏水湄下颚时留了几分手劲,没曾想却依旧将这小贼的下颚掐红了。

小贼哭得更狠,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烫在陆不言指尖,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滑,只湿了一圈衣袖。

怎么,这么能哭?

“疼……”小贼嘟嘟囔囔的还是这句话。

陆不言蹙眉,却并未松手。他声音沙哑,语调上扬,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和讽刺,“生得尚算不错,奈何做贼?”

她才不是贼!

北镇抚司内有夜间巡逻之人,听到动静立刻赶来。那硕大的红纱笼灯往屋内一照,苏水湄一张哭红了眼的白嫩小脸蛋霍然闯入众人眼。

眉清目秀的小郎君,身上穿着锦衣卫的校尉服,被人高马大的男人钳制在身前,像只被猛兽压住的白软兔儿,红着眼,透着股委屈的可怜。

苏水湄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懵眼,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唤道:“陆大人。”

陆大人?整个北镇抚司还有谁会被称为陆大人?

“误会了,误会了,这是郑副使给咱们北镇抚司招的新人。”

“什么?新人?”

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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