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呗小说 > 玄幻小说 > 钢铁火药和施法者 > 第八章 月光

纳瓦雷小姐和纳瓦雷小姐。”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是M先生。

凯瑟琳坐直身体,收敛笑意,完全不像是刚刚肆无忌惮说出“小骚蹄子”这种话的人,看气质倒是有了三分爱伦·米切尔的影子。

“请进。”凯瑟琳平稳地回答。

温特斯推开房门,他看到的不是倒在床上打闹的姐妹,而是两位可敬的女士。

他的目光完全被安娜的睫毛、笔尖和嘴唇固定:“对不起,让你们等这么久。”

“不,您说错了。”凯瑟琳掩唇微笑,不失礼貌:“我们没有等您。”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温特斯愈发惶恐。

安娜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妹妹后腰上的细肉。

“作为纳瓦雷女士的保护人和监护者,我给予你们两位单独谈话的空间。”凯瑟琳优雅地起身,神情肃穆如同正义女神,令人生出不可侵犯之感。

她的目光仿佛能把温特斯望到底:“蒙塔涅先生,虽然我的姐姐不求回报,但你也应该知道她为了来到这里,经历了多少磨难。所以我希望你尊重她,不要有任何冒犯的举动。”

温特斯心虚至极,使劲点头。

“我走了。”凯瑟琳给了安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款款走向门外。

“请您慢走。”温特斯恭敬侍立。

门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一对曾经相隔千里、彼此思念的情人。

但是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娜还是那个样子,时光没有在她的面庞上刻下痕迹,反而让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美感。

她还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美好模样。

温特斯却变了,从精神到肉体都被锤锻地满是伤痕。

上一次相逢时,两人很亲密。亲密到温特斯可以伏在安娜肩膀上啜泣,而安娜什么也不会问。

然而现在的温特斯没法再这样做,他很想紧紧抱住安娜,但他做不到。

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两人,精神上的隔阂比物理上的距离更加难以拉近。

温特斯抽出椅子,想坐在安娜对面。

“不。”安娜垂下眼睛,声音细微而沉静:“你坐过来。”

温特斯笨拙地坐到床上,坐到安娜身旁。

两人有一点点距离,却又很近,近到温特斯能感受到安娜的体温,近到温特斯几乎要被月光灼伤。

安娜无声地把手放在两人之间,而温特斯下意识地握住了安娜的纤细的手。

安娜的手很软、滚烫。但很瘦,皮肤血肉包裹着骨骼,没有硬茧的保护。

温特斯甚至担心他的手将安娜的手划伤。

安娜同样也有一种隔阂感,这令她惊讶又难过。

她来到爱人的身边,却似乎拉远了与爱人的距离。

但是至少他们还能感受到彼此,两人就这样握着彼此的手,静静地坐着。

安娜小声打破沉默:“你的腿怎么啦?疼吗?”

温特斯的左腿痊愈很快,他已经不需要拄杖行走,步伐也与常人无异。

可是异样感仍旧存在,走不了几步路就会变得酸痛难忍,全靠意志硬撑。

所以他才会变得喜欢游泳,因为在水里,他的旧伤能暂时缓解。

每个人都以为他完全地康复了,又变回过去那个无所不能的蒙塔涅少尉。

温特斯不愿意也不想解释,他原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痛苦和折磨。

他也不需要向其他人寻求宽慰,他执着地认为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安娜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

“疼。”温特斯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真的很疼,一直都很疼。”

安娜俯身,温特斯想阻止。

但是安娜坚定地告诉温特斯:“我想看。”

温特斯的制裤被一点一点挽起,被马蹄踩断的左腿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外伤,只留下一块浅浅的红印。

安娜的指尖拂过那处暗红色的印记:“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有伤了。”

“嗯。”

“可是它的里面。”安娜的额头贴在爱人的膝盖上,轻轻抱住爱人的左腿:“应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吧?”

温特斯强忍着眼泪:“嗯。”

安娜放下挽起的裤腿,仔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坐回温特斯身旁。

这次两人没有任何距离,彼此紧紧挨着。

“我不想你留在这里。”温特斯看着安娜的发梢,他不敢直视安娜的眼睛:“铁峰郡会变得很不安全。”

“你都有白头发了。”安娜并不正面回答,她温柔地环住爱人:“我给你拔一拔好不好?”

温特斯顺从地枕在安娜的腿上,像一只小狗。

安娜轻轻抚过爱人额角的浅白色痕迹:“这里的伤,还是没有长好。”

温特斯感受着安娜身体的温度和柔软,轻轻“嗯”了一声。

“可能永远也不会长好了。”

“嗯。”

“没关系的。”安娜的手指捋过爱人的头发:“反正你也不英俊。”

温特斯有些不安地稍微活动了几下脖颈。

安娜触摸到爱人的焦虑,轻轻拔掉一根白发:“不过,还是有一点点英俊的……有人说你的气度很好。”

“嗯。”温特斯点了点头。

“不要乱动。”

“嗯。”

两人紧贴着彼此,安娜寻找着温特斯时隐时现的白发。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你答应过我要回家的。”安娜温柔地问。

温特斯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想到医疗所外面成堆的残肢断臂,想到鲜血淋在脸颊、眼睛里的触感,想到战士们的面孔,想到生活在绝望中还是揣着仅有的几枚鸡蛋来看望他的狼镇农民,想到被残杀的圣吉斯谷少女——她还不到十四岁,想到每一个人欢笑着的面孔,他想到很多很多……

但是他没法告诉安娜,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我也不知道。”温特斯苦涩地回答:“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不起。”

“没关系的。”安娜抱住爱人,轻轻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你可以以后慢慢告诉我,我愿意听。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讲给我。”

霎那间,温特斯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的身体颤抖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安娜的衣服上,把布料打湿。

安娜没有询问为什么,她只是抱住爱人,默默地流着眼泪。

两人依偎着相拥而泣,安娜不由自主地轻轻哼起一首歌谣——是她的母亲小时候哼给她的歌谣。

“谢谢。”温特斯小声说。

“为什么要谢谢。”

“谢谢你很美好。”温特斯的眼泪滑过面庞:“真是太好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安娜破涕而笑,使劲揪了一下温特斯的额发:“你可真是个坏东西!”

温特斯也笑了起来。

“那我呢?”温特斯担忧地问:“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安娜伏在温特斯的头上,轻轻摇晃着身体,温柔地说:“变了很多,也有很多东西也没有变。和我记忆里的你不太一样,但是我……我仍然……”

门被轰然踢开,凯瑟琳怒气冲冲闯进客房:“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情话有什么好说的?倒是赶快进入正题啊!亲她啊!你想什么呢?你也是,他不亲你,你倒是主动一点啊!就你这样,还想打败帕拉图小……小女士?气死我啦!”

温特斯一瞬间坐正身体。

安娜满脸羞红,伸手想要教训妹妹,却又想起“未婚夫”还在身边,不能失态。

“纳瓦雷小姐,还有纳瓦雷小姐,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想说。”温特斯轻轻咳嗽一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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