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呗小说 > 言情小说 > 女商(大清药wan) > 分卷阅读442

码头里人不,大多是穿西装的洋人。他带着看热闹的神气窃窃私语。

“这年景,谁还有钱买船……估计多数要流拍……”

“香港分行也停业了?啧,那栋大楼真是不错,惜现在没钱……”

“没有法律纠纷?那就好……”

空地上堆着成箱的劣质鸦片、茶叶和棉花,编着号。大部分是棉花,一捆捆包被人挤得滚来滚去。

另有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轮船、趸船、驳船,静静地泊在编了号的泊位里,那些曾在中国的水面上叱咤风云的海兽,此时低眉顺眼,被团团缆绳缚住,随浪摆动,好像沉睡的美人。

木牌上写着每艘船的参数和起拍价格。

水妖号、皇后号、女武神号……

主持破产拍卖的洋人大声宣布,宝顺洋行的债权人——买过公司债券的、被拖欠货款的、以及被拖欠薪金的职工——享有优先优惠竞拍权。

博雅公司手握宝顺一万一千两白银的欠条,一跃成为最大债权人之一。

苏敏官蓦地转头,目光炯炯。

“林姑娘——退股。离职。结算。”

林玉婵措手不及,身上没账目,只用脑子强行回忆,闭目数秒,怀里摸汇丰银行支票簿,又环视周,在一块纸板上找到当日汇率表。

苏敏官轻声提醒:“别忘了一九分成。”

她点点头。其实这些钱,她早就打定主意,都是苏敏官的。她一文钱不会眼红。

但平心而论,她也确实该挣点“辛苦费”。平白受人恩惠,也不是他的风格。

她找块石墩子当桌,捡石块手算,然后拔钢笔,一笔一划,在支票簿上写一串数字。

39500英镑。

按照日汇率,相当于白银十一万六千九百两。全凭记忆和手算,只多不。

她笑着递支票。

“利息有点寒酸,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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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治五年八月, 义兴船行高调重开,贺喜的人堵了几条街。水果花篮堆满门廊,有友商的, 有地方官的, 还有几家洋行的……

两元一席的知宾酒席, 每桌大盘六大碗,一大片摆在门外。佛山醒狮队卖力表演, 锣鼓声和笑声传三条街。

几艘锃亮的蒸汽轮船, 昂首挺胸地排列在平整的码头上。有全亚洲最快的“水妖号”,有南中国吨位最大的货轮“皇后号”, 都沿用了洋人起的名字, 没改。

昔日的主人已经破产清算,这些轮船继续服务于中国人。也算是个无声的耀武扬威。

只有那艘“女武神号”, 在义兴老板的坚持, 填了一堆单子, 重新改名换姓,回复了Luna-婵娟号。轮船技术日新月异。相比之, “婵娟号”的配置已经显得有些老旧过时, 不似的伴那样时髦先进。

但苏敏官还是坚持让做了旗舰。仔细改造保养一番, 挂上了铜钱旗。

苏敏官送走一波波客人, 满意地数着花篮。

其中一花篮上书“雄心创大业,壮志写春秋”, 落款小小几个字, 写着“江南李叟敬

贺”。底似乎是掉了墨水,毛笔划三长一短, 留很不显眼的一行小瑕疵。

他不动声色,将那一行“瑕疵”轻轻撕掉, 然后吩咐石鹏:“回礼。”

原义兴的老员工回来一半。剩的,在新东家那里做得舒服,苏敏官也就不强求他回归。所谓海皆兄弟,在一片水域上驰骋,就算袍。

其中三个光鲜亮丽大花篮,分别来博雅商贸有限公司,还有的两个子公司——兴瑞茶行、还有孟记米行。常保罗那家里有地的亲家,听从林玉婵的劝说,及时把棉田换成了稻种,去年已经获得了第一波丰收。如经济作物低迷,米价攀升,昔日被广大乡农不屑一顾的稻米,反倒比棉桑之类更加有利图。

不过……苏敏官放眼望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眼睛姑娘,日并没有现在贺喜人群中。

“是良辰吉日,宝源祥茶栈也在开张。”老赵和保罗倒是都在,笑呵呵朝苏敏官作揖,“林姑娘得去那应酬一,让你别等啦。”

苏敏官点点头,笑问:“真是吉日啊?我都没算过。”

无所谓。反正晚上就见到。顺便给她过二十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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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调开业的商号不止义兴一家。在一个良辰吉日,宝源祥茶栈盛大开业。宝顺洋行破产,前买办徐润失业,靠着人脉和借贷,也从零开始,立门,专心经营己的商号。

世界性的金融危机席卷上海,一年之内,老牌洋行、银行倒了一半多,但由于中国金融国际化程度尚低,钱庄、银号等中国旧式商业机构反倒影响不大。在洋人留的空窗期,民族资本家偷得喘息,雨后春笋般的蓬勃发展。

贺喜的花篮样排一条街,徐润笑得脸都僵了。

“哎,林夫人——妹子,别走!你是股东啊!待会留来吃席,‘会元楼’的鱼翅大宴!然后有‘马蹄土’随便用,贱内舍妹以陪你打几局牌……”

林玉婵回头一笑,“不了。我还要去‘公正轮船’赶个场。”

徐润做买办时也是个腰缠万贯的主,但在几次金融风波里,这些身家也被洗涤得干干净净。如己创业,免不得到处集资。林玉婵手头正好有做空棉花赚来的款,和苏敏官一九分佣之后,她己也拿到一万余两现银。

投资大佬就是投资未来。得到徐润集资的消息之后,林玉婵果断入股,做了个几千两银子的小股东。

虽说徐润场做茶叶,跟她的茶行不免是竞争关系。但茶叶市场这大,竞争不如合作。万一徐润真的碾压沪上茶商,她横竖挡不住大佬发威,干脆直接持股宝源祥茶栈,也稍微对冲一风险。

另一个宝顺见习买办、副业大王郑观应,失业后立刻被一个本地商号挖了角,做了通事。但郑观应故态复萌,依旧积极做副业,卖掉己的棉花商号,贱价拍得一艘宝顺洋行的小汽轮,买个洋行牌照,这就跟人合伙经营“公正轮船”,走些苏州宁波之类的短途航线,赚个买菜钱。

林玉婵当然也要抓紧机会入股。还热情给郑观应牵线:“义兴船行做这个有经验,要去参观考察吗?我以……”

“不用。”被郑大佬一句话堵回来,“风格不一样。”

摆明了“你只要掏钱,别的都莫管”。

……好吧。她入股只是为了分红。不是给人家商号指点江山的。

惜怡和洋行没倒,靠着总买办唐廷枢的力挽狂澜,扛过了这次世界性金融海啸。要是唐廷枢也来白手创业,林玉婵不介意给他也投点钱。

手头还剩约莫五千两现银,林玉婵不知道该投资什好。

其实这些银子本就是意外之财。苏敏官借了博雅的壳,冒大风险算计了一群洋行,给她百分之十的分成,算是个风险补偿金。

如复盘,其实当时她和苏敏官的操作,已经近似于后世的期货买卖。只是现在还没有通行的期货买卖规则平台 。如果是在后世正规的期货交易所进行这些交易,她需要付额保证金,才进行相应的投机活动。而当棉花价格反常地升高一倍有余、升到十六便士一磅的时候,她早就爆仓了。

所以,她完全是得益于缺乏监管的混乱市场,以及对时事的准确预判,才帮苏敏官赚到这十余万两银子。

这次的成功不复制。她决心,以后再也不干这让人心肌梗的悬事。

思及再三,林玉婵把这五千两银子放在商会,以商会名义存入靠钱庄吃息,作为“互助创业基金”,给去年被波及的本地棉商提供低息借贷。中国生意人大多小本经营,只要百八十两现银,就让一个濒临破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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