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瞥一眼马清臣。他在满堂宾客的压力,正笨拙地安慰己的妻子。
她放低声音:“而不是那种意气用事,时刻把立场放在利益前面,尽管给己改了个俯首称臣的名字,但忠诚度始终存疑的鬼佬。”
赫德沉默片刻。
他对舆情十分敏感。方才的军情一传来,他就已经打算好给哪些部门写信,如何统一海关的立场,既维护列强也不得罪大清,尽地提高己的参与感。
而林小姐却直接建议,让他跨更大一步,直接参与调停。
尤其是她从郜德文的角度提的,将被杀降将作为烈士好好抚恤、善待他家人的提议……
如果真的促成,那正如林小姐所言,中英双方都承他的情。
他忍不住说:“林小姐,我以为我的海关是最锻炼人的去处。没想到你做了两年生意,脑子比之前更灵活。”
林玉婵心道过奖。总不告诉赫德,说我这一晚上都在思考怎把你弄汉……
如果急报而来的不是杀降事件,而是其他什舆情,她大概也会绞尽脑汁,撺掇赫德参与一。
放在中国官员身上,这种撺掇行径谓大大的无礼,只换来一句“放肆”。
但赫德嘛……
他就像一台装足了燃料的战车,时刻准备杀一片新地盘。
赫德转身,轻声对郜德文说了一句再见,然后接过仆人手里的大衣。
“我其实也有此意。本来还担心是否太僭越。”他边套袖子边说,“但介于林小姐以往的预感一向比较准确,且那些中国官员一贯不会对我摆太臭的脸,我觉得去跑一趟苏州,除了时间,也不会损失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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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一句话说完, 赫德已经全速进入危机工作状态,怀里摸日记本,粗略写上几笔, 抓起手提皮包, 机械地跟周围客人道别, 然后快步离开。
林玉婵忙道:“哎,不成功别怪我……”
也不知赫德听没听见。只听到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 发笃笃回音。
还留在酒会上的客人窃窃私语。总税务司大人再次成为谈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