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资本主义社会的洋商大跌眼镜,进而认为这是中国人的民族劣根性,对此极为鄙夷,大肆批判。
林玉婵默然。这种事没有快速解决的办法。只要土壤还是烂的,总会有食腐的恶人到处蹦跶。
她只好打消这个奇思妙想,回到博雅洋行里面,收拾那些草稿纸,对容闳说:“二百块银元不够。给我二百五……算了二百十元。我在一个月内,给您炒好千斤精制靓茶。”
容闳也迅速转换状态,跟她还价:“二百二。”
“成交。”林玉婵笑了笑,放低声音,“如果这茶以后卖不去……您尽管来找我,我还会再开价的。”
容闳爽快叫人开保险箱,取了一袋子银元,放在柜台上数清。
一共七百九十——五百七是买她的茶叶,二百二是后续的加工费用。林玉婵从没见过这多银元堆在一起,心里砰砰跳得厉害,呼吸也有点紊乱。
她摸上一块鹰洋上的老鹰翅膀,心想,这些都是我的了。
“暂时都是我的。”她提醒己,“那二百多以后还得花去呢。”
但毕竟是她头一次摸到这多钱。
不过她还是数了九十块,大大方方地还给容闳:“运茶一事,风险比我预估的要大,理应给您更多补偿。另外广州茶商行规,如果以现银结算,扣除百分之五到八的折扣。我还是给您友情特惠,九折。”
后头的伙计一个个挤眉弄眼,对容闳连连摇头。这姑娘空手套了七百块,还显得挺大方!
容闳一笑置之,收回了那九十银元。
“林姑娘,你拿着这多钱,最好叫辆车。”
林玉婵点头谢了,挎着沉甸甸的包,迈小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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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草木已生新叶,气味清新宜人。
来到大清快一年,现在她有百八十银元、相当于近三百五十两银子的净身家。她百感交集。
以现的物价,这钱买一间小小的院子,或是二十几个伶俐的奴婢,或是三千斗米,足够养活一个小村子。
这是大清朝一个普通长工一百年血汗收入的总和,也是皇家海关总税务司长赫德近半个月的月薪。
也是某个倒霉的新任船行老板,殚精竭虑也凑不齐的海关罚单……
林玉婵突然双目一亮,转身跑回博雅洋行。
“容先生,”咚的一声,她风风火火地丢装钱的包袱,叫住刚要上楼休息的容闳,“倘若有一家华人镖……安保公司,船、人、信誉保证,以保您一路上的安全,让您畅通无阻地贩运滞销茶,想买几万斤就买几万斤——您愿意多价?”
第63章
“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