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呗小说 > 言情小说 > 惜花芷 > 分卷阅读158

才刚解冻,一眼望去看不到什么绿色,自然没什么景致可言,可就算这样,大家也都兴致高昂。

这样的轻松真的许久未有过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片刻不敢放松,现在在这空旷得都有些苍凉的地方,她们反倒像是将那些都放下了。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在身后说着话,花芷迎着夕阳走去,她想,等这里都布满了绿色,等庄子上的事都步上了正轨,或者她可以让家里闷了数月的姑娘们结伴过来住上两天。

马蹄声落入耳中由远及近,冬子等人迅速跑近将大姑娘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花芷心里有几分满意,看样子这几个月的武学课倒是真学了点东西。

她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她比身边担心的护卫丫鬟都心里有底,身边既然有陆先生安排的人,等闲人就过不来,而现在对方并没有被拦住,来的,便是自己人。

夕阳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缓缓走近,逆着光,花芷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出于礼貌,她浅浅笑了笑。

她却不知道,在夕阳的映衬下她的这个笑容有多美,那份安然,那份好像本该如此的感觉,都让顾晏惜有种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等他归来,经历一天血海尸山的心终于渐渐解冻。

临影有些日子没见着花芷了,这会直往她怀里拱,花芷拍拍它的大头,顺着它的毛抬头看向没有动静的男人,两人视线交接,都没有避让。

花芷一贯的不动如山彻底安抚住了顾晏惜暴动的情绪,他翻身下马,轻拍临影的背,让它自行去玩乐。

“庄子上的事处理得可顺利?”

“挺好。”比起京中的事来说顺利得就像左手摸了下右手,花芷厚道的把这话咽在了肚子里。

顾晏惜唇角微勾,率先往前走去,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花芷示意其他人停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抱夏着急想跟,在家的时候也就算了,可这是在外头,要是被人看到了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迎春拉住她,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皱着眉头想了想,“咱们不跟近了,但是得跟着。”

此话正合她们心意,连忙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一如之前护院跟着她们的距离一样。

气氛沉默,却并不凝滞,顾晏惜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着走在自己侧后方的人,慢慢放下脚步等着人走近一些,他喜欢和阿芷并肩走,阿芷虽然一开始会守着规矩,但走远几步就总会忘,对她来说就好像并肩走才是她习惯的常态。

果然,不过一会,两人之间已经由隔着一步的距离变成小半步了。

“芍药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

“恩。”

“今儿她脖子都拽长了也没等到你送的饭,很不高兴。”

“……想来皇宫当不会短缺了她的吃喝。”

“无法比。”宫里的菜再山珍海味,半温不热的吃起来也就那个味,花家的饭菜,就算是冷的也自有一番风味。

顾晏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落在远远跟着的一众人身上,大概是因为宫里做菜的人心里装的都是权势富贵,饭菜里也多出一股子腐朽味。

花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便又温和了两分。

“老大勾结天师给皇上献了金丹,皇上吃了两个月了。”

花芷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陆先生大发雷霆之怒,原来是因为此事,可金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只吃两个月当不算大事,就她知道的历史上,多少皇帝一辈子干的唯一一件正事就是练丹吃丹,等着长生不死,虽然最后还是死了,却也是活了几十年才死,两个月,算不得什么。

“芍药说那丹药的配比是普通金丹的数倍,这是奔着皇伯父的命去的。”

花芷微微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皇上年近五十,以大庆朝历代皇帝的寿数来算也没几年好活了,要是再在金丹上动点手脚……

真狠,果真是天家无情。

“芍药说这金丹太霸道了,伤了的底子就算她师傅在也很难补回来。”顾晏惜转过身去看着天边的晚霞,“外人只道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可是有几人知道皇伯父比谁都更希望能把大皇子立为太子,那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长子,可这么多年不论他怎么教,甚至不惜用其他儿子来当磨刀石,老大却始终没有寸进,甚至一年比一年不如,皇伯父再着急也不能把这么个废物立为太子,等他彻底失望把视线从长子身上挪开时,他才发现其他几个长大了的儿子都已经长成了狼。”

花芷听着这些她半句都不该听的秘闻,看着这空旷得实在很适合说话的地方始终保持沉默,她知道,陆先生只需要一个听众。

“手里一撂的证据,最终我只把最微不足道的也只牵涉到老大的交了上去,我没有告诉皇伯父老二的手伸到了北边边境,没告诉他炎国的事里可能有老三的手笔,他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我不能让他一下子失去三个。”

夕阳落下,晚霞也渐渐隐没,天色瞬间就没了之前亮堂,顾晏惜看向始终安静的女子,“世人皆以为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我却觉得皇上是世间最可怜的人,他除了君权,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章 心底的不愤

花芷低头一笑,“可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让我和家人天各一方,相聚无期,陆先生心疼家人,我亦然。”

顾晏惜哑口无言。

花芷越过他走上前,看着天边的那抹暗红,“你的皇伯父倚仗皇权随意迁怒,我亦仗着陆先生对我没有恶意而无所顾忌,不知道陆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花芷转过身来,笑容清浅,却不知为何让顾晏惜瞧出些张扬来,“我不会让花家可为可怜之人,翻遍花家的族史,花家历代也不曾做过让人觉得可恨的事,他们就是些读书人,打小学的就是圣人言,把自己一辈子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里,不管甘不甘愿,后来更是担负起了扛起天下读书人风骨,成为读书人楷模的重任。”

想到上次去往阴山关看到那些原本握笔的手却起了冻疮,有的地方还裂了口子,花芷就觉得喉咙发堵,“陆先生曾说花家四老爷是花家那一辈里最出色的,可最终入仕的却不是他,不止是因为他晚出生,还因为他并非一门心思走在圣人那条路上,我爹是,三叔是,甚至就连二叔都是按着花家男儿的标尺长的,唯独四叔这个老来子不是,四叔的生活多姿多彩,过得比他们肆意多了。”

花芷走近一步,语调轻而铿锵,“我不认为我爹这样就是好,四叔这样就不好,可我不能否定那些用一辈子去成就了花家那张招牌的叔伯祖辈的伟大,做为一个拥有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