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背后主使的那一瞬,谢珽怒气勃然,取走那些只求速死的刺客性命,立时飞马回了王府。

彼时已是翌日后晌。

武氏和长史贾恂听闻此事,俱觉心惊,知道这种事无异于寻衅于河东兵马,这会儿都在长史府里等着。见谢珽满面阴沉的走了进来,贾恂忙将屋门掩上,叮嘱徐曜守在门口,转身便道:“刺杀的主使之人,殿下可问清楚了?”

“郑獬。”

熟悉的名字入耳,两人各自诧异。

贾恂对陇右的事知之甚深,闻言只是沉吟,武氏毕竟不似他整日扑在长史府里,拧眉思索了片刻,仍觉得这事古怪,“先前你拿下高平城,又留了重兵布防,郑獬本该知道轻重。咱们先前已摆明了态度,扼着陇右咽喉,他如此狂悖挑衅,一旦咱们挥兵东进,他那点兵力,定是挡不住的!”

“照理来说应当如此,不过事情总有例外。”贾恂掀须,随手抽出案头一本册子,“据我所知,郑獬此人素性狡诈,阳奉阴违的事没少做。主掌陇右之前,他行事颇有赌徒的习性,只是后来当了节度使,军政大权在握,才收敛了几分。”

武氏微怔,“贾公的意思是?”

“他在铤而走险。”

贾恂说罢,又看向谢珽,“王爷怎么看?”

“或是铤而走险,或是身不由己。”谢珽在审问时,心中就已琢磨过这事了。

刺客供出的那两人都是陇右部下,这消息绝不会错,那俩又都是郑獬同生共死走过来的心腹,若非受郑獬指使,就是被更有权势心计之人暗中收买。不论站在身后的是谁,陇右都是把利剑,且对河东虎视眈眈,丝毫没因高平城的大败而停步。

这样的祸患,迟早都得斩除。

谢珽负手立在案边,瞧着墙上高悬的那副舆图,片刻后,忽然问道:“云南的事,可有消息?”

“已经拖不下去了,怕是要起刀兵战事,就在这数月之间。”

“朝廷有几分胜算?”

“不足三分。即便弹压住了,这场仗只会将国库打得更空,禁军那群酒囊饭袋是何战力,也将大白于天下。”贾恂虽是文臣,跟了三代英勇善战的王爷,对征战之事也极有见底。

这般看法,与谢珽不谋而合。

武氏瞧着他的神情,立时猜出了打算,“你打算灭了郑獬,一劳永逸?”

“总要打的,缺时机而已。何况他肆无忌惮的对楚氏出手,视河东军威为无物,怎可姑息。”

“殿下所言极是。郑獬虽有野心,能耐却有限,高平城一战探清了虚实,这次出手定有胜算。不过穷兵黩武并非良策,咱们要的是斩除隐患,而非吞并州城,不宜为此死伤太重。若殿下愿意,或可与剑南联手。”贾恂须发半白,拱手劝道。

剑南节度使周守素,确实是一把适合围剿的利刃,谢珽也想过联手的事。

贾恂见他并未反对,又道:“剑南坐拥天险,易守不易攻,咱们将来若想收服,也绝非易事。不过周守素此人性情刚烈,被郑獬那些小动作屡屡骚扰,也不胜其烦,或许愿意联手。他膝下有个庶女,极得宠爱却未曾婚配,若以姻亲拉拢,不论眼前合力围剿郑獬,还是往后收拢四方人心,都大有裨益。”

他说得郑重,言语间亦尽为谢家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