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少年骤闻噩耗又挑过重担,为震慑那一堆能臣老将,难免变得冷硬老练,喜怒不形于色,将心事藏得极深。

如今还学会了口是心非。

方才说得冷情寡欲,似全然无意于枕边女色,谁知这会儿就凑过去了,还浑然不自知。

武氏无奈摇头,唤仆妇端来刚出笼的糕点,又向阿嫣道:“演武的头一日咱们都要盛装出席,你是王妃,也是咱们王府的门面。回头我让嬷嬷把该留意的事细细说给你,这两日你也多歇歇,养好精神。”

“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全力以赴。”

阿嫣感激婆母照拂,答得郑重。

待将手里的几件事儿忙完,回到春波苑用了饭,稍歇片刻后,才腾出空暇来,将卢嬷嬷叫到跟前。

……

夜色初临,华灯欲上。

春波苑里忙碌而井然有序。

玉露和玉泉带着人在厢房熏衣裳,玉镜去小厨房安排明日的早饭,外头仆妇们挨个点亮灯盏,将游廊照得通明。

屋门紧掩,帘帐垂落,只剩两人相对。

卢嬷嬷瞧见这架势,知道事关重大,不由道:“王妃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咱们嫁来这儿也有段时日了,嬷嬷跟院里原先那些人相处得融洽,不知她们可曾提起过已经辞世的公爹老王爷?尤其是田嬷嬷,她是婆母身边的人,定比旁人更清楚。”

“倒提过几句,都是夸赞之语。”

卢嬷嬷将她打探到的关乎谢衮的消息尽数说了,又道:“听她们的话音,老王爷是极英勇善战的,比两位弟弟出众许多。若他还在世,凭他和太妃的手腕,加上咱们殿下的能耐,一家三口合力,这河东军的威势定比如今还煊赫许多。”

“那她们可曾提过老王爷过身的事?”

“这……还没人提过。”卢嬷嬷面露意外,低声道:“壮年战死,为国捐躯,提起来总是伤心事,谁敢乱嚼舌根呢。”

“说得也对。”阿嫣垂眸沉吟。

卢嬷嬷瞧她神色颇肃,不由道:“王妃莫非听说了什么?若是事关重大,我便设法打听,总能探到信儿的。”

“不必。”阿嫣忙按住她的手。

其实她也只是疑惑而已。

今日在碧风堂里,婆母和谢珽明明在说小夫妻间的事,谢珽却忽然提起了已经过世的老王爷,分明对他的死耿耿于怀。听谢珽后来的话音,对皇家赐婚也极为芥蒂。

两者若无关联便罢,可若是串起来往深了想,难免让人觉得,当初老王爷的死是跟皇帝有关,才令谢珽如鲠在喉。

阿嫣当时只顾着前程,并未琢磨。

方才吃饭时,想起谢珽和他的那些言辞,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着实吓了一跳。

她固然养在深闺不知外头的事,却也听说过谢珽少年袭爵,力克强敌,将犯境敌军尽数击杀,斩去敌将首级的事。

当时听着传闻,只觉此人手段强硬心狠手辣,如今想来却不无蹊跷。

谢家两位叔叔都是军中翘楚,老王爷能统摄河东兵马,且战功累累众人钦敬,想必满腹韬略,极具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