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攀上了相爷吉甫。他膝下只有个独女,向来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想要招个堪用的赘婿。我瞧着他闹出这么一场,是想跟咱们家划清干系,免得新主子不乐意。”

玉露闻言诧然。

她虽是内宅丫鬟,却也知道吉甫的名字。

此人素有狡诈狠毒的名声,在相位独揽大权,欺上瞒下,朝中多有厌恨憎恶的。只是碍着他极得皇帝信重,且手眼通天党羽众多,弹劾无门,不得不忍耐罢了。

乔怀远要入赘他家,倒真是个高枝儿。

玉露气不过,咬牙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姑娘这样出挑,难道还怕寻不到好婆家?他这样随意反悔,攀龙附凤,原也不是能托付的。”

“是啊,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品行。”

阿嫣低叹,想起乔怀远从前谦谦君子的模样,只觉讽刺。

她从不指望夫君能封妻荫子。

但她也知道,能够进士登第的男人,若能踏实为官、谨慎做事,往后即便拿不到高官厚禄,定也会有些前程。乔怀远明明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做官,却偏要走攀附高门的捷径,足见满口仁义之下,藏着颗急功近利的心。

这样的人,如何能嫁?

……

蝉声噪鸣里,乔家当日送来的聘礼尽数被抬出去,放在府外沿墙的树荫,由乔怀远带的人装了车,匆匆离去。

很快,跟乔家退亲的消息传遍了府邸。

楚元恭最近奉命办差,四处巡查,并不在京城,老夫人和吴氏既点了头,且将聘礼尽数扔出去,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

满府仆从虽不敢明说,暗里也忍不住比较,觉得长房的大姑娘得圣旨赐婚,眼瞧着要嫁入王府享受荣华富贵,二房的姑娘却被人家退了亲,着实是可怜得很。

只可惜了那样冰肌玉骨的容貌,一样托生在太师府,却没大姑娘那样的福气。

这些话没人敢乱嚼舌根。

但交头接耳间,谁都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

卢嬷嬷去厨房取晚饭回来,一路瞧着各色目光,进屋后见阿嫣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发呆,不由心疼道:“姑娘先用饭吧。天底下那么些好男儿,咱们姑娘这般出挑,还愁寻不到出路么?”

“谁发愁了。”阿嫣回过神,起身笑嗔。

卢嬷嬷到底担忧,意似不信。

阿嫣就着玉泉端来的铜盆挽袖洗手,最初的失望与难过褪去,神情已然平静。

“祖父在的时候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乔家既是那等品行,早些撇清了也好。不然若是等婚事成了,他再碰上相府的高枝,又不甘心因我耽误前程,那个时候再离心离德,闹起来才是难看。如今这般,其实是避过了火坑。”

卢嬷嬷闻言笑了笑,“姑娘想得开就好。”

“我只是担心母亲和祖母……”

那两位打的什么算盘,众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拿孙女的婚事换儿郎们的前程。

卢嬷嬷忍不住又叹气,“夫人也是,明明是亲生女儿,却偏不放在心上。郎君们的前程要看各自的本事,哪有拿姑娘的终身来换的。”她念叨了两句,却也不敢说太犯上的话,只递去软巾,让玉露先去盛汤摆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