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不懂事……”

“年轻?不懂事?”左宁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你生我的时候,二十岁,你抛弃我那年,三十二岁,都是年轻不懂事吗?那现在呢?

现在,你四十七岁了,你的亲生女儿跳入泳池救了你儿子,你却怀疑我图谋不轨,担心我害他,也是因为你年轻不懂事吗?左淑媛,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心里就没半点担心过你这个一直很怕水,从来都不敢游泳的女儿?”

见了她的表情,左宁却又忽然大笑出声:“原来……你不记得了。不,应该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我怕水,不知道我不敢游泳,更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对吗?”

“宁宁……”

“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小学四年级上游泳课的时候,我溺水了,当时老师没发现,可有几个同学看到了,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报告老师,他们就在岸上幸灾乐祸地看着。

因为他们说,我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因为他们说,我的母亲,是个每天勾搭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因为他们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更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可你居然不知道。”

自嘲地笑了许久,左宁才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对,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不知道因为你从不参加家长会,我被老师叫去过多少次办公室;你不知道因为我这个难以启齿的身世,在学校遭受过多少辱骂;

你不知道你带回去的男人,趁你不在家冲进我房间想对我做什么;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我不敢回家,是在巷子口和那个拾荒的奶奶挤着住的;你不知道我十二岁那年,若不是被江家收养,早就饿死在外面了;

你更不知道,当我把你写进我的里,却遭到读者痛骂,他们说我为了制造剧情冲突瞎编乱造,他们说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母亲。真的没有吗?如果没有,那你算是什么?

左淑媛,当初你知道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怎么不干脆再狠心一点,直接把我掐死?既然让我活着,为什么又要我遭受那些?同样是你生的孩子,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全部宠爱,我就只能像个垃圾一样被你扔来扔去?我跟他,究竟差在了哪里?”

左淑媛脸色寡白,浑身颤抖,嘴巴微动,但到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

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左宁低笑着摇摇头:“算了吧,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着你认我这个女儿?就算你认,现在,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了,早就不想要了。”

“宁宁……”

“我十四岁那年,就不想再叫左宁了,因为我的父亲姓江,我的母亲姓冯,我还有两个疼我的哥哥。爸爸妈妈说要给我迁户籍,要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我也想姓江,想跟你和郑成华彻底脱离关系,可惜啊,你还好好活着,收养程序办不了,我跟你的关系,也总是斩不断。

现在,江家没人了,可我还是他们的女儿,无论姓什么叫什么,我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咱们俩的关系,今天彻底做一个了断吧。反正你也不希望你老公和儿子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吗?

十五年前,你抛下我跟别的男人走了,我们之间却连一句完整的道别都没有。后来我写书出名了,你给我打电话,问我过得好不好,但从来不跟我提你抛弃我的事。两年前,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借机打给你,听到的是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声音,你跟他们说,我是卖保险的,呵,卖保险的……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那就认认真真地,告个别吧。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你可以尽情地去爱你的儿子,关心你的家庭,我不会恨,更不会为难他们,为难你。你也就跟从前一样,当没有过我这个女儿,我们……做陌生人吧。”

“宁宁……”除了这两个字,一直哽咽着的女人再也说不出其它。

“帮我送她出去吧。”左宁无力地看了眼离门最近的秋逸白,“让她走吧,一个陌生人而已,我不想再见到。”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听着别墅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左宁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就连指甲都已深深嵌进肉里,可终究,她还是没掉一滴泪。

整个身子软倒进文凯安怀里,左宁伸出颤抖的双手搂紧他的脖子,轻声道:“抱我去洗澡吧,我冷。”

“好。”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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