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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公主的外孙女,且在跟前养了十年,如今就被自家人这般欺负!老太爷若是说不出个缘由,只怕公主知道了也不依!”

“是是是,是我管教不严。”孔老太爷现今无官无职,今后仰仗公主府的地方多了去,哪里还敢轻易得罪?况且玉仪是要嫁给江家的,这也是将来的一大依仗,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放低身段赔不是。

顾忠岂会听他几句话就轻易揭过?冷笑道:“说句难听的话,若是三小姐也把弟弟妹妹打了,是不是一句管教不严就说得过去?若是一个少爷小姐淘气也罢了,四个人齐刷刷的淘气,换做谁又能不多想一想?小孩子还说是不懂事,大人也不知礼数吗?”

孔老太爷连连赔笑,心里早把二房的人骂了个遍,他为官时日甚久,还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只是眼下发作不得,陪笑道:“顾管家请放心,该罚的一定要罚,绝对不让仪姐儿白受委屈。”

顾忠脸色稍微缓和,说道:“那我就相信老太爷一回,等着信儿了。”

“放心,放心。”孔老太爷连连答应,又道:“这次多亏公主府出力周旋,不然孔家必将不保,大恩大德老夫不敢忘,绝不敢忘!”

顾忠笑道:“我倒不担心三小姐,好歹还捐了三万两银子的嫁妆呢。”

----孔三小姐为什么捐嫁妆?这么多银子又是做什么使?哦……,原来他祖父贪污了官家银子,用以添补亏空去了。

孔老太爷听得冷汗直冒,又愧又气道:“这个孽子,连个媳妇都管不好!”私下恨得牙根痒痒,还得陪着笑脸把顾忠送出去,又说了不少好话。

刚到门口,就撞见一身锦衣卫打扮的罗熙年,要不是旁边站着江廷白,孔老太爷还以为是过来抓人的呢。

“六爷?”顾忠不想撞见了熟人,上前请了安道:“怎么六爷也在苏州?”

“瞎逛逛。”罗熙年打着哈哈,叮嘱道:“回头见到我们老爷子,你可千万别说遇见我了,免得又是好一顿啰嗦。”

顾忠好笑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罗熙年有样学样,也笑道:“多谢,多谢。”这边让顾忠上了马车,那边江廷白已经寒暄完毕,孔老太爷正笑着请人进去,他也大大咧咧进了门。

孔老太爷毕竟为官多年,一看江廷白的脸色,便知道是为孙女的事来的,心下叫苦不已,还得继续赔笑。等人上了茶,便先道:“方才那位是公主府的管家,已经说了仪姐儿的事,这都怪老夫平日对家人管教不严,让……”

若在以往还能叫一声“白哥儿”,然而今非昔比,况且玉仪虽然是孔家的小姐,但却更是江家未来的媳妇,哪里还敢再攀什么交情?

江廷白根本没心思琢磨这些,只是道:“既然世翁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也就不再啰嗦,只求三小姐在家过的顺当些,也免得委屈了我们江家的媳妇。”

孔老太爷忙道:“这都应该的。”又朝罗熙年看去,“这位大人怎么也……”先头给过几个锦衣卫谢礼,却没什么深刻认识。

罗熙年抢先道:“我是来给江家撑腰的,嘿嘿……”笑得颇为阴险,“上次能把你那案子抹平了,将来也就能再翻起来。”

孔老太爷瞬间变了脸色,心思转得飞快,可惜根本知道对方是何来历,不知该说点什么是好,喃喃道:“大人……”

江廷白忙道:“这位是鲁国公府的六爷,说话一向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世翁不要介意。”

鲁国公府?江家什么时候攀上了这样的权贵?

要知道,鲁国公府、镇南王府、威北公府三家,并称为开国三贵,因为早年的从龙立朝之功,几家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继承。即便是每一朝的后代天子,亦得拉拢拉拢这三家,用以争取到权贵旧臣们的支持,可谓尊荣之极。

“六爷。”孔老太爷冷汗直冒,连忙道:“都是老夫管家不严,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几个不成器的。”又对江廷白道:“到时候,再给仪姐儿添上一份好嫁妆,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嫁妆多少都不要紧。”江廷白摆手道:“只要人好,别的事都好商量。”

这句话叫孔老太爷听了,无疑是夏天里喝了冰镇水,----眼下孔家哪里还拿出的像样的嫁妆?正愁江家那边不好说,眼下得了保证,忙笑道:“我们仪姐儿真是有福气。”

这个时侯,有福气的玉仪正在收拾箱笼。

孔家必须在三天内搬走,好在早年还置办了一处大宅子,三进三出,比起原来的知府院小了不少,不过也够一大家子住了。

玉仪屋里的大件都搬走了,想必经过阮氏的手,也不会再放在自己的屋子。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再住小半年就该出嫁,到时候去了江家,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至于其他值钱的,上次段嬷嬷差不多都带走了。

玉仪走出锦绣堂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听说眼下由梅同知暂任知府,等梅家搬进来以后,不光人是另外一群,只怕这名字得换一换了。

自己回到苏州不过半年光阴,转眼物是人非。

因为下人们都在忙着搬家,院子里便有些乱哄哄的,方嬷嬷等人护着玉仪,准备到侧门去坐马车。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两个身材高大、鬼鬼祟祟的小厮,方嬷嬷不由皱眉喝道:“没规矩!看到小姐还不回避?!”

要在平时,小厮们自然进不到内院来,但是今儿非同寻常,单是婆子们肯定搬不完东西,所以不时由人领着小厮进来,只是稍作回避。

偏那两只呆头鹅充耳不闻,径直朝着玉仪走了过来。

“江公子?”玉仪有些意外,看着对面两人又忍不住好笑,“怎么弄成这么一副模样?怪滑稽的。”

方嬷嬷却盯着另外一人,诧异道:“六爷,你……”

罗熙年郁闷了,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认识的人,但方嬷嬷是公主身边的旧仆,只得笑着招呼道:“呵呵,真是好巧啊。”

江廷白只顾打量着玉仪,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玉仪微微一笑,----想必是听说了那一出闹剧,又不知详细,所以才特意过来,倒也算是有心。右手却不自禁的搭在左边手腕上,那里有一道七、八厘米长的伤疤,虽然伤得不深,但样子颇为狰狞。

江廷白的扫了她手腕一眼,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又还没有成亲,实在不方便看伤,琢磨了片刻,凝重道:“我这就回去和祖母商量,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

要是换做真正的古代女子,这时候早该羞得脸红了,玉仪反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不便说自家是非,因此颔首道:“嗯,也好。”

江廷白仔细的看着未婚妻,一袭天水碧的如意纹绸面夹袄,下着烟黄色的儒裙,样式都很简单大方,只在边角处绣了不少花纹。头上随意挽了一个堕马髻,斜斜的簪了一支珍珠钗,余下便是几朵零散的珠花,很是清减的样子。

玉仪见他眉头微皱,心思转了转,笑道:“眼下家里乱糟糟的,怕戴了贵重首饰白丢了,还不至于寒碜的见不得人。”

江廷白看着那张宜嗔宜喜的小脸,不由一笑,----反应还是这般敏捷,自己多看了两眼,她便一下猜出来了。想到此处心头更是一暗,这样伶俐的一个妙人儿,失了生母的庇佑也是一样无助,不知道暗地受了多少气。

玉仪笑道:“你们两个快走吧,回头让人瞧见又是一番是非。”转而看向罗熙年,“原来你是国公爷家的六爷。”其实对罗熙年早有耳闻,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只是男女有别,从前不曾见过面罢了。

罗熙年咧嘴一笑,“正是在下。”

玉仪侧头想了想,抿嘴一笑,“我想起来了,上次在路上的那位琼姿姑娘,说的主人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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