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评定了高成分的,除非有过硬的关系,一般人也不会沾惹去帮他们调查,最后就是自认倒霉。

这种事只要有一个说话有用的人帮个忙,就能重新检查,公正一些,那像吴老师这种就可以予以纠正。

昨天他陪着林溪去吴老师家,吴老师的情况不是很好,因为成分问题,他的工资时常被扣一部分,很多该有的待遇也没有,妻子的病都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如果他的成分得到纠正,那他那些不好的待遇就会被改变,能够去一个正常的环境工作生活,他妻子的病也可以予以治疗。

翌日傍晚,谢启明和林溪吃过晚饭便去火车站坐车。

与此同时,机械厂家属院那里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

张婶儿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她嘴巴一喊,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你们没听说吗?市革委会亲自派人来核查吴老师的成分,说他的成分被错判了,本来是个小手工业者被判成了小资本家。我打早就说这是那个老张故意打击人家。当初吴老师和老张一起竞选学校主任,吴老师比他票多,他怀恨在心呢。”

“啧啧,这人心真是坏呀。那个老张当了主任以后,可没少祸害人家吴老师,整天开会斗来斗去的,还让人家这样检讨那样承认错误的。”

“那会儿给人家吴老师剃头,还故意把头上给人家留下一道疤呢。”

市革委会下来核查,区革委会不敢怠慢赶紧跟着一起行动,不用三个小时就把吴老师真正的家庭成分给纠正过来。

纠正了家庭成分以后,之前没收的小房子要归还,还有被抢走的一些东西也要归还,另外还有工作也会恢复正常,工资待遇等照常,还要把之前缺失的工资予以补偿等等。

左邻右舍们都羡慕地恭喜他,纷纷说老吴苦尽甘来,老天开眼,终于熬出去了。

别人都激动,他老婆也高兴得呜呜哭,吴克己却有些茫然。

难道姓张的会放过自己?让人给自己平反?

不可能!

那就是……林溪和她那个爱人做的?

那天林溪和她那个又高又俊的爱人来看他,给提了好多礼物,感谢他当年的照顾。

吴克己自己想想,自己当年也没照顾过人家什么啊,无非就是正常讲课、批作业,没有因为林溪写字难看之类的批评她,再想想好像有同学欺负她叫她乡巴佬的时候,他还批评了带头的男同学。

另外有什么吗?给她买过两个包子,别的似乎也没什么。

可林溪走了以后,他老婆从被褥底下摸出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

吴克己都不敢要这钱和粮票,还想到时候写信寄到北大去还给林溪呢,结果第二天下午市革委会就上门给他纠正成分关系了。

他感觉做梦一样,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家林溪这样感激帮助?

他要搬走的时候,除了随身的被褥衣物以及书籍日记和吃饭的家什儿,其他的就全都留在那破屋子里,就送给邻居们了。

他跟着工作人员出门要搬去自己原本的小院,那个小院是他爹磨一辈子豆腐攒下的。

路上他遇见了林德金,便上前给林德金鞠了个躬,“老林,多谢!”

林德金养了个好闺女,让闺女知恩图报,自己才能今日受益。

林德金原本还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磋磨吴老师的张主任和林德金是朋友,和宋桂芹的哥哥是干兄弟,他可没少听老张说要怎么怎么让吴克己不能翻身的话。

怎么的林溪和谢启明去看了一趟,这臭老九就翻身了?

林德金真是感觉生生吞了一个秤砣似的,坠得他心口窝又疼又肿。

这个死闺女,真是要气死他了!

她男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道帮衬一下娘家弟弟?给兄弟弄部队里去当兵不比什么都强?

他能花钱给女儿考工、上工农兵大学,却没有办法给儿子弄部队里去。

因为现在部队是香饽饽,组织养着,吃喝穿都不愁,要下乡的年轻人都想去。

因为想去的人多了,超出了需要的名额,自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兵役部也会金把关呢。

谁要是收钱招了体能不合格、脾性娇气的,那都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林德金越想越来气,前天死丫头回来的时候,把宋桂芹气得昏倒了。他赶紧把宋桂芹送去医院,查了一下竟然血压高,让她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不要大起大落,否则年纪大了以后风的危险。

想起这个林德金就气得火冒三丈,真是一辈子的修养和好脾气都被死丫头给破坏了。

他从乡下考进专,然后再进机械厂当工人,这是他一辈子吹不完的传。

现在全被林溪一夜间给摧毁了,让他丧气得不行。

这会儿直接蔫头耷脑,以往的自信和骄傲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出门碰到人,他都以为人家对他指指点点,指责他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跟后妈一起对亲女儿刻薄,然后讥讽他得罪了女儿结果女婿回来他一点好处捞不着,女婿宁愿帮吴克己也不帮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岳父。

他感觉人人都在对他幸灾乐祸!

他向来觉得没有对不起林溪,可林溪却这样对他,他恨得一跺脚,心里骂道:当初就不该生她!

林溪却想都没想起他。

这会儿她正坐在火车上听宋哲讲那些吃过或者没吃过的美食呢。

宋哲正说到他和韩烨一起在乡下野地里烧花生的事儿,结果他把嘴巴烫破,烂了半个月才长好呢。

几个和宋哲认识的学生也坐在周围,他们凑一起就辩论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在火车上好歹克制一下。

这会儿他们听见宋哲说烧花生,又开始杠,非说他追求资产阶级好享乐的那一套,不配去大学,要被无产阶级专政改造再教育才行。

宋哲翻了个白眼,他都躲着他们跟着谢启明和林溪蹭同行,他们还想怎么样?

一个同学看他翻白眼,立刻怒了,指着他,“宋哲,你要当缩头乌龟吗?躲着不敢应战!”

宋哲:“我就想吃饱肚子,吃得好点,我怎么你们啦?我吃你了吗?”

“你吃自己的也不行,你好享受就是追求资产阶级那一套,那是腐烂败坏的,会腐蚀我们的社会主义红太阳!”

这一下林溪都忍不住翻白眼了,要说好享受、吃好的,在座的都是渣,她才是王者好吧。

要说追求吃好点,享受好点就是坏的,那可有意思了,你们这些垃圾为什么要去上大学,在乡下挑粪就好了嘛?

装什么呢?

喊口号谁不会啊?

林溪的白眼翻得比宋哲的优雅,却更加明显,直接翻到了斜对面那个斗鸡的眼睛里,噎得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霍然而起,怒视着林溪。

林溪旁边的谢启明原本靠在座位靠背上闭门养神,听林溪和宋哲说吃这个吃那个的话题,这会儿缓缓睁开眼,瞥了那个斗鸡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却让斗鸡浑然一个激灵,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颓然坐下,之后哑巴一样不吭声了。

周围其他的乘客纷纷松了口气,都暗暗感激谢启明,幸亏有他在,否则这几个嘴上没毛冲动又毛糙的学生,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就上车这一会儿,唾沫星子喷了能有两斤,简直膈应人。

宋哲看他们变成哑巴,他乐了,继续兴高采烈地跟林溪讨论吃的。

“你吃过冰砖没?”

林溪摇头。

“那小碗冰激凌呢?”

林溪想了想,冰砖她没吃过,但是小碗冰激凌,就现代常吃的那种算不算?她点点头。

宋哲顿时羡慕得不行,舔舔嘴唇,“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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