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咬了咬牙,没有去打扰他们,径直往书房去找牧江白了。

“师父,书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麽问题?到底要怎麽才能医好他?!”楚飞扬走到书架前正在翻书的牧江白身後问道。

牧江白回过头来,微微摇了摇头:“君公子的问题十分棘手。除了你强行给他灌输的真气,他的脉象并无异常,内力甚至十分充沛。我想君公子之所以能够勉强吸收了那一半的内力,可能是因为他怀著麒儿和麟儿、内力全失的时候,你给他体内输入了不少你的内力,使他多少有了些东龙阁真气的底子,才不致於暴亡。”

楚飞扬对这些并不关心,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君书影是怎麽侥幸逃过原本那一场死亡的,他只想知道该怎麽做才能把君书影从那邪魔般的睡梦里拉出来。

“师父,难道连你也不知道该怎麽医治书影吗?”楚飞扬看著牧江白深锁的花白眉头,头一次尝到了一丝丝绝望的滋味。

牧江白丢开手中的厚重书本,叹道:“若有充足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出破解之法。可是现在君公子最缺的,就是时间了。他不可能永远不睡,被那真气逆流的疼痛折磨著,他也不可能撑得太久。”

“那到底该怎麽办!”楚飞扬咬牙狠狠地拍在桌沿上,厚实的桌面竟被劈出了深深的裂痕。

“就是因为那一半内力,书影才会如此。”楚飞扬猛地抬头,张大的双眼中布满疲惫的红色,“若是废了书影的武功,他能不能恢复过来?!”

牧江白摇头斥道:“飞扬,你别乱来,废去他一身内力对身体的损伤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先不说我们都不知道那样能不能医治好君公子,就算医好了,以君公子好强的性格,若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要他如何自处?”

楚飞扬听罢,又是一拳砸在书案上。

牧江白摇了摇头:“飞扬,还有一个办法──”

“什麽办法?!”楚飞扬猛地抬头,发红的双眼紧盯著牧江白。

“让君公子先睡去吧。即使不能清醒,他也仍旧活著。我们便有足够多的时间寻找万全的医治之法。”

88

楚飞扬走进房间,看到虚弱不堪的君书影却不在床上,而是坐在雕饰简洁的窗棂前,把麟儿抱在膝上,教著他玩弄他的银针暗器,被难以忍受的睡意和体内的尖锐疼痛折磨得微微发红的双眼却没有失去光彩。

他一只手穿过麟儿腋下,搂在他的胸前,专心至致地低声讲解著什麽,毫无血色的脸庞被窗外一尺多厚的积雪反射进房间的银光映衬著,白得几乎透明。

楚麟虽然年纪小,虽然对君书影的身体担心得不得了,此时顶著两只被泪水浸红的眼睛却忍著不哭不闹,安静地依偎在君书影的怀中,片刻不离地相陪著,用自己的方法表达他幼稚的安慰。

楚飞扬站在门前看了片刻,才走进去,将麟儿抱了起来,微微笑著道:“麟儿,我和爹爹有话要说,自己出去玩好吗,去找小松师叔吧。”

麟儿恋恋不舍地看了君书影一眼,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那阿爹讲完了话,要快点叫我回来。”

楚飞扬笑著应了,将他放在地上,麟儿便飞快地跑走了,还不忘将房门关紧,隔绝外面刺骨的冷风。

只剩下两人时,楚飞扬蹲到君书影面前,拉住他的手,疲倦极了似的把脸埋进了君书影的掌心。

“飞扬?你怎麽了?”君书影开口问道。短短的几个字之间却夹杂著两道粗重的喘息,沈重无比的眼皮在每一次眨眼时合在一起之後都不想再睁开,极度的困倦使得身体似乎非常缺少空气,无论多麽用力地呼吸都觉得胸腔憋闷得难以忍受。

楚飞扬没有立刻回答,沈默了片刻之後才道:“书影,你相信我吗?”

君书影的手指动了动,略微冰冷的温度让楚飞扬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尖划在脸上的触感。

“当然相信。”

“可是我不敢相信我自己了!”楚飞扬猛地说道,低哑的声音里带著惶惑和痛楚,话音的末尾消失在压抑的呜咽里,“书影,我从来没有这麽怕过。如果我错了怎麽办,如果你再也醒不来了,我该怎麽办?!”

君书影闭上双眼,神思立刻就有些恍忽,直到混乱的真气四处冲撞带来一股股尖锐的疼痛,才迫使他重新恢复清醒。

“飞扬,我相信你,只信你。”君书影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再一次轻轻地说道,混乱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复杂的问题。

楚飞扬单膝跪了下来,向前伸开手臂,紧紧地揽住君书影的腰身,良久。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君书影因为体内的疼痛而不时微微颤栗的身躯。

体内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