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捧过茜红色的袄儿轻轻摩松,轻皱着眉头问陆轻歌:“姑母,你又想叫我做什么?”

陆轻歌旋然一笑道:“今天十月初五,是达摩祖师寿辰,咱们皇上笃信佛祖,特地在朱镜殿设席,听护国天王寺的方丈法师讲《楞枷经》,今夜听经的人比较多,你陪姑母一起去,也叫别的公主们看看,这宫里没人能美过我的小麻姑去。”

陆敏心说人看孩子,总是自家的更好看,这事儿跟权位,金钱利禄都没有关系,即便别的嫔妃赞她生的貌美,也不过是慑于陆轻歌的皇后之位而已。

但陆轻歌沉溺于这种病态的喜好,拿她当个宠物一样,妆饰鲜艳再捧出去,接受嫔妃们的赞美,并乐此不疲,实在怪异而又病态。

她接过衣服道:“既宴席是在晚上,我先带五皇子出去顽会子,下午再回来洗澡,叫嬷嬷们替我着衣,好不好?”

陆轻歌捏了捏陆敏的小面颊儿,转身走了。

陆敏带着小赵秉,还抱着陆轻歌的那只小袖犬,出门径自往明德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等麻姑办完这件事儿,就是长大后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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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慑

回宫之后,赵穆便不需要每天剔头,将头发养起来,白衣白履,开始为母亲萧氏服丧。

在东宫詹事府被整个儿端掉两年之后,他又重新获得了回专供太子读书的崇文馆读书的资格。

听闻德麟殿的内侍来传,说皇上宣他晚上到朱镜殿听经,并且几位皇子都到场之后,赵穆一笑,暗道这事儿总算是要来了。

回到他寻常起居的东殿,在炕chuáng上坐下,才长出来半寸的头发叫头皮整个儿发着青。

在那个梦里,他此刻应当在护国天王寺出家,今天夜里也会到朱镜殿去听经,却是跪于殿外,白雪落了满头满身,他跪在雪中,听殿中悠悠传出的经声,追忆死去的母亲。

那时候他也见过陆敏,被陆轻歌打扮的像尊玉娃娃一样,敬帝发狂闹起来的时候,她被人带出殿,从他肩旁走过时,差点碰到他,还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并留了一把伞给他。

天yin沉沉的,才从内事堂调拨进来的,明德殿大宫女彩秀端着只炭盆子进了正殿。

太子殿中的大宫女,共有四人,分为司寝、司服、司食,四功。她是司寝姑姑,专管赵穆的chuáng铺起居。今日天yin,眼看要落雪,因按例还不到燃地龙的时候,彩秀便端了只炭盆子进来,放在地上,上前一礼问道:“殿下,可要奴婢替您泡杯茶来?”

泡茶属于司食之务,应该是另一个大宫女彩琴的活计。但四个宫婢皆是头一天来,伺候太子这种事情,他常用惯了那一个,别的自然皆要靠边站。

坐于炕chuáng上的太子一身素缟,衬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头皮略略发青,一双凤眸半垂,专心至致盯着佛桌上的书,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彩秀旋即出门,见郭旭侍在廊下,轻声道:“郭公公辛苦,殿下说了,今日天冷您也不必站规矩,快往内侍房歇着,喝口茶去!”

郭旭揉了揉脑袋,瞧这新来的大宫女纤腰丰臀□□高挺,一张小脸薄施淡妆,倒挺有几分姿色,瞧着颇和男人们的胃口,了然一笑道:“那就劳烦姑姑你了!”

彩秀嫣然一笑,转身进了偏殿。那司食姑姑彩琴也赶了来,见彩秀自茶罐里往外夹着茶叶,气的一口银牙直咬:“彩秀,你也太会拨尖儿了吧,才来第一天就抢我的差使,怎的,瞧着太子复位了,想爬chuáng了是不是?”

“太子叫我泡茶,难道我就因为不是自己的差使而推拒了不成?”彩秀慢悠悠拨着略呈淡褐色的茶叶,一挑眉道:“下回眼睛放尖些呗,自己懒馋躲差事,还会说嘴了你!”

她从炉子上提了滚烫的沸水下来,高高冲入茶碗之中,顿时茶瓣片片舒展,jing绿而叶如白玉般娇嫩,美不胜收。

彩琴气的咬牙,忽而彩秀一个转身,滚烫的水直淋上她的脚面,烫的彩琴立刻抱起了脚。

彩秀端起茶杯,回眸又是一笑:“瞧瞧,不但懒馋,连一丁点儿眼色都没有,就这,还司食姑姑了,真不够叫人笑话的。”

她端着茶盘一摇三摆进了正殿,纤纤一双玉手轻轻将茶盏捧搁在佛桌上时,忽听赵穆鼻哂一声笑。彩秀心猛的一跳,舒展着腰肢再往前凑了三寸,娇声道:“太子殿下瞧的什么书,竟笑成这样?”

赵穆猛然抬头,眸中两道厉光盯着面前的姑娘,一股脂粉气息,衽口开的太低,挤着两坨肥肉直往外涌。

彩秀也注意到太子在看她的胸了,她最引以为傲的,也是这一对,遂再往前三寸,整个人几乎趴到了那只佛桌上,混/圆的臀微微耸动,声娇如huáng莺轻颤:“太子殿下就告诉奴婢,好么?”

赵穆闭了闭眼。这种肮脏的,赤/luo/luo的,想要诱惑他的女人,从他十二岁起,就数不胜数的想要爬上他的chuáng。

无论打死过多少个,新来的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必得要晒几条命出去方能震慑得住。

她们不知道他厌恶那两坨肥肉,厌恶她们身上那浓烈的脂粉气,拼了命的涂脂抹粉,挤出两团肥肉来在他面前晃dàng。赵穆本欲叫郭旭进来,将这不知死活的宫婢拖出去打死,忽而回头,便见大殿的照壁处,有一大一小两只脑袋,正在那里探头探脑。

赵穆旋即一笑,指着东边偏殿侧那棵大槐树道:“往东侧偏殿后那棵大槐树后,有一处小院,你先在那一处等着本宫即可!”

彩秀不期前辈姑姑们嘴里那洁身自好,动辄就要打杀宫婢的太子殿下,竟如此好说话,果真以为是自己比她们生的更美,抿唇一笑,抛个媚眼儿道:“那奴婢先去等着您!”

赵穆等这宫婢走了,忽而喝道:“傅图,把那两个家伙给我捉进来!”

不一会儿,傅图就把陆敏和小赵秉两个给捉进来了。

赵秉伸着满是冻疮的手在炭盆上,哆哆嗦嗦捧着杯热茶,陆敏chui一气,他喝一口。一只脖子项着金项圈的小袖犬满屋子乱窜,不一会儿就踩的到处狗踪儿。

赵穆斜眸扫着窗外,不一会儿就听见东侧那棵大槐树后响起凄厉一声尖嚎,紧接着,彩秀姑姑从东侧偏殿的瓦檐后面闪了出来,连哭带嚎,腿上拖着白láng那条猛狗,显然是给咬到腿了。

若不是傅图搭救的及时,只怕彩秀姑姑的腿骨都要叫白láng咬折。

彩琴烫了满脚的泡,一瘸一拐进殿,给陆敏和赵秉两个奉客人奉茶。

陆敏将个赵秉抱在怀中,像奶妈哄孩子般的哄着,显然是要哄他睡觉。

孩子哄孩子,还正经的不能再正经。赵穆不由一声轻笑:“你爹不是说你永远不会再入宫了么?怎的还有心到我明德殿的门上来做客?”

陆敏轻嘘一声,埋头仍是哄着小赵秉。

不一会儿,赵秉便在陆敏的怀中睡着了。她示意赵穆来抱孩子,摇着自己发困的手道:“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赵穆将五弟放在炕上,看陆敏替他盖被子,小丫头手臂纤纤,厥着小屁股跪在炕chuáng上,两只白腻腻的脚踝露在外头。

他曾在梦里惊鸿一瞥过那个长大后的她,然后那个梦往上而溯,往事如波澜闪现,但那个长大后的陆敏,那个从水中被他捞起来,缠着他脖子的姑娘。

只要出现一回,他第二天就得烧一回裤子,遭郭旭嘲讽一回。

他仿佛经历着两种人物,在梦里与她一次次擦肩而过,在现实中却与她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