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叫每个人终生难忘。
颠簸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挺过这一波超强台风。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护卫队们就跟醉酒的汉子,抱着栏杆哇哇哇的吐得翻江倒海。
夏秋之交正是台风的多发季节。在这个时间段上在海上寻宝,难度远胜于平日。
没一会前船罗恩给金锋打来电话。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强台风让圣罗家族折了两个人。
后船搬山狗也给金锋汇报更不好的消息。
憨哥被砸伤了。
几个小时前刚从万米高空下跳下又经历了强台风的金锋即刻坐上快艇去了后船。
搬山狗这个鬼精历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报忧也往小了的报。
他嘴里的憨哥被砸伤,最轻也是砸断。
台风刚过,海浪汹涌,小小的快艇在大海中宛若一根芦苇微不足道。短短的十海里,足足耗费一个半小时才到。
果然不出金锋所料,憨哥的腿被砸断了。
强台风袭来的时候,吴佰铭正带着憨哥涛细棍朗朗仨中层的武器库搬大家伙。
期间电动葫芦出了问题,憨哥上去修理。电葫芦突然断裂,憨哥摔下来又被吊装的大家伙砸倒。
“老子叫你去搬导弹了?你他妈逞什么能?”
“傻逼狗!”
看了憨哥的X光片,金锋心痛肠子都揪起来。反手过去就给搬山狗一脚。
搬山狗几个人搬的是导弹,还是大号那种。
憨哥不止是一只腿被砸断,而是两只脚。左腿胫骨被砸成了三截。右脚脚掌多处骨折。
憨哥已经奔五的人了,这伤对于他来说相当麻烦。
金家军里面除了金锋和六叔之外,憨哥的水性是最好的。他受了伤后果很严重。
“金爷,我没得事。真没得事。不怪吴老大。”
紧急处理后的憨哥跟个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叫着。
“越来越他妈膨胀了。弓老大没了你就是支锅龙头。怎么带队伍还他妈用老子教你?”
“你他妈去搬导弹干什么?”
吴佰铭耷拉着脑袋蹲在旁边不停扇着自己耳光不敢吱声。
“嘿嘿,老板儿,你说要去抓哥斯拉。搬山狗就说是把导弹搬出来。哥斯拉那么凶要导弹才打得翻?”
听到洋葱头的话,金锋怔立当场,跟着回头又给了搬山狗屁股上一脚:“老子说去抓海龙王,你是不是要准备个大地瓜?”
“傻逼!”
吴佰铭哭丧着脸低低说道:“我,我找不到大地瓜!”
“朗朗,把搬山狗关禁闭。不到地方不准他出来。不准给他送吃的。”
“曹老大,你来带队。涛细棍,你打辅助。”
看着搬山狗垂头丧气跟着朗朗去了禁闭室。金家军一帮人乐不可支窃笑不已。
憨哥的伤在这里肯定处理不了,必须要送回去动手术。
这当口涛细棍麻着胆子走到金锋跟前垂着脑袋低低说道:“金爷,要不……”
“不用!”
“老子金家军,百无禁忌!”
“怕了明天就陪憨哥回去!”
涛细棍满脸羞愧,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退了回去。偷着冷眼看了看曹养肇,满脸的郁闷。
刚刚登船就遭遇强台风,不到十个小时就折损一员猛将,阴霾灰暗的天气似乎也预示着这一次寻宝的重重艰难,也给金锋心头压上了重重一块钢锭。
纵观以往几十次的寻宝,还从未像这一次一般开局如此的不利。
刚才涛细棍没说完的话就是在提醒自己。
盗墓这一行当规矩极多,事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支锅龙头绝不会动手。
这一行也是最迷信最讲究的。
涛细棍做了一辈子都坐地虎头子,他对这些预兆最为敏感。
金锋,何尝又不是这样。
但,金锋并不在乎这些!
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次要是放弃,下一回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这一次有多么的危险和艰难,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研究海图中,曹养肇无声无息摸了进来,静静坐在金锋旁边默默给金锋点燃一支烟。
“想说什么?”
“兆头不好,这趟宝不能拿?”
曹养肇闷着不吭气,自顾自的抽着自己的旱烟。这让金锋有些烦躁。
“说话!”
“别他妈装哑巴!”
曹养肇的旱烟锅子是铂金的,这是在十万人谷起出九州鼎之后金锋奖励给曹养肇的。
铂金密度比黄金大,这一根小小的烟嘴足有五六斤重。背在身上还能当杀人利器用。
从当年天都城山顶洞人龙骨山不打不相识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曹养肇也是亲眼看见金锋从最初的妖孽野小子一步步登顶世界巅峰成为人王。
个中辛苦,个中滋味,曹养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金爷,你头发白了好多了!”
“染的嘛。自然要褪色。有屁快放。”
“不准给老子说兆头。”
虽然有椅子和小凳,但曹养肇一如既往的盘坐在地上。比金锋还要粗糙还要黑的拇指一公分长的厚厚的坚硬指甲轻轻杵着烟锅。
吧嗒吧嗒砸了好几口,烟雾顿时弥散开去将两个人笼罩。
“当年夏玉周完蛋,我们夏家受到牵连做了二进宫。是金爷您打着援外的旗号把我们夏家二代三代调出去第一圣殿争光减刑。”
“人面大鼎的事曝盘,也是金爷您一手操持,保全了我夏家的颜面。”
“我们夏家败了,也是金爷您一手把我们夏家再扶持起来,做得比原先都大。老叔想了一辈子都没能完成的事,你做到了。”
“疾驰现在也是世遗大会的副会长,管的,都管到全世界了。”
“世人都说金爷您无情无义。我们却知道,金爷您义薄云天。”
顿了顿,曹养肇慢慢昂起脑袋轻声说道:“要不是您,我们夏家没了!这份再造的恩情,我们夏家怎么报答您,都报答不完。”
金锋有些触动,放下海图。昂起头来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神似乎在穿越重重时空,似乎在追忆,又像是在凝结。
眼瞳中倒映着窗户的影子,将金锋的双眼划成一个个破烂的碎片。
过了老半响,房间才传来金锋悠长落寞的低语。
“你们夏家还我……还得够多了。”
“沈玉鸣拼了老命搞死了郝华星,鲍国星、夏天行,柴凤军,为了我……也他妈死了。”
“恩怨恩情这个东西,算不完的。”
曹养肇放下烟杆,静静说道;“我们夏家有夏家的风骨。如果可以的话,我夏家,我曹家,愿意用我们所有人的命……”
“替您去拿您要的任何东西。”
金锋偏头过来,眼神从落寞变得暴虐。
曹养肇慢慢改变姿势,双膝杵地跪在金锋跟前,深深拜伏下去。
“金爷,这趟宝……拿不得!”
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曹养肇呜咽叫道;“改时间吧。金爷!”
“今天我打了一卦,连龟甲都碎了。”
“我曹一杆掘坟扒墓一辈子,从未遇见过这样大凶……”
“金爷……”
“滚!”
金锋一脸黑煞,低叱骂将出口。
“你们夏家的龟甲卦算个锤子。”
“滚出去!”
曹养肇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哭着叫道:“金爷。您不信我们夏家的龟甲,那您总该信张浩轩的紫微斗数吧。”
“张浩轩真人用了紫微斗数排过盘……”
“这一次,这一次……”
金锋板着脸狞声叫道:“闭嘴!”